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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云卸任CEO，使命并未终结

文/魏英杰

阿里巴巴员工每个人都有一个取自武侠小说的花名。马云的花名是风清扬，这个《笑傲江湖》里的人物隐居于华山，向来不管江湖事，可江湖却一直流传着关于他的传奇。如今，马云这位现实中的传奇人物看来也打算仿效小说中的风清扬，归隐于幕后。在1月15日发给员工的内部公开信中，马云正式宣布：今年5月10日起，他将不再担任阿里巴巴集团CEO一职。

马云即将卸任CEO的消息传开后，随即引起了舆论关注和业界评论。“If not now，when? If not me，who?!此时此刻，非我莫属!”这是马云信末的一句话。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是他？这同样也是许多人感兴趣的话题。

猜测各种各样、五花八门。有一种声音认为，马云卸职是出于阿里巴巴整体上市的考虑。彭博社报道称，阿里巴巴集团已聘请高盛和瑞银两家投行，准备集团IPO计划。稍早前，阿里巴巴宣布把集团分拆为25个事业部，这同样被看作为上市做准备的一个信号。也有一种说法认为，马云退出日常管理工作的一个原因是，这项工作越来越令他感到疲惫。此外还有评论称，马云退居二线是因为组织变革需要一个战略缓冲池，新CEO则将充任该角色。

马云作出卸任CEO的决定，原因想必不会是单方面的。上述说法，或许都在马云的考虑之内。但应注意一个细节，公开信宣布的其实并不止是马云即将卸任CEO,而是在今年内，“阿里绝大多数生于60年代的领导者将会退出管理执行角色”。这意味着，这将是一场全面的新老交替，彻底的更新换代。届时，呈现在公众面前的或将是一个面貌崭新的阿里管理团队。而马云提前公布这一消息，大概就是为了让公司员工和市场各方有个心理准备。

从这个角度看，马云选择这么做，确实如他在内部信中所说，是为了建立一个健康良好的年轻人接班制度。在马云眼里，拥有这样的能力，是阿里巴巴“发展102年”的一种必须。实际上，马云早就有这样的理念，也早就有这样的行动，只是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或者说没有像今天这样清晰表达并采取行动而已。

长期关注阿里巴巴的人不会忘记，2011年马云曾远赴美国“休整”。期间，他在斯坦福大学演讲时表示自己“过去16年来太累了”，“打算在这里待上一年”。可见，至少在当时，马云便已萌生退出日常管理之意。事实上，即便以阿里巴巴当时的管理体制而言，作为集团首席执行官的马云也已不需要管得太细。他的角色地位本就相对超脱，乃至于他准备在美国待上一年的计划“我的公司也不知道”。

这也表明，马云或许一直试图逐渐退出CEO的角色，从而更多地把心思放在公司长期战略等事务上。只不过，作为阿里巴巴的创始人、实际负责人以及精神领袖，马云想摆脱这一角色并不容易。也就在马云赴美期间，淘宝商城因修改规则，发生了中小卖家网络围攻大卖家的事件。事态严重到，他不得不中断在美国的“休息和思考”，赶回杭州“灭火”。由此可见，在一些关系到公司命运的重大问题上，阿里巴巴仍需要马云亲自介入和拍板。

但这未必是因为阿里巴巴管理层缺乏应对事态的智慧，而恰恰反映了马云的身份尴尬。马云在中国企业家中属于神级人物，在公司内部亦拥有崇高无上的“教主”身份。可以说，阿里巴巴和马云互为化身，二者形象高度捆绑。创始人始终左右着公司命运，这是许多著名企业的共同特点，也是很难改变的一种公司治理模式。但对任何一家公司来讲，倘若要把公司做大、适应现代型企业要求，都必须尽早考虑逐渐消除这种管理模式的负面作用。否则的话，一旦创始人作出错误决策，而公司内部又缺乏足够的科学制衡，这家公司很可能沦入“成也萧何、败萧何”的境况。

创始人逐渐淡出日常管理，退居幕后或单纯作为公司精神领袖存在，因此成为一些著名企业的明智选择。例如微软的比尔-盖兹，早早地就从日常管理者的角色中淡出了。而“教父”乔布斯即便身患恶疾仍全面掌管苹果公司大权，这直接导致了“后乔布斯时代”的艰难转型。事实表明，许多消费者就因为苹果失去了乔布斯，开始对苹果产品不再那么热衷了。对于这些经验，马云不可能不加以关注并引起警惕。也许早在他远赴美国之前，今天他所作出的决定已在谋划之中，只是缺少明确的时间表。

马云选择在这时候率领高层交班，应该说既是一个大胆决策，也是一个正确选择。阿里巴巴还在高速增长，且运作良好，这给马云建立理想中的接班制度留下相对宽裕的过渡时间。阿里巴巴也已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就是它足够大，影响着千万人的生计，倘若这家公司至今仍处于马云“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状态，那其实不是一种良好的企业管理模式。试想，万一马云错了而又没人能够阻止他，怎么办？一家健康运作的公司，不该长期躺在偶像企业家的阴影下。这就是阿里巴巴必须作出今日改变的重大原因。

当然，马云虽然卸任CEO，但使命并未终结。这不仅是因为卸任之后马云仍是阿里巴巴董事局主席，也不仅是因为只有他才能够率领阿里巴巴进行这场重大变革，还在于这家企业的运作惯性以及马云的身份决定了，在今后一段时间内，他仍将是阿里巴巴的灵魂人物。至少在阿里巴巴内部，他永远是一个强势存在，而不会成为一个传说。就此而论，马云卸任CEO，可以说是马云对马云的一场战争。这场战争的成败，取决于追求现代型公司治理结构的马云能否打败那个偶像企业家马云。

2013年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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