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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去世的著名经济学家科斯曾对“变革中国”提出一个忠告：未来中国要转型成功，必须缔造一个自由和开放的思想市场。用思想市场一词来观照当前国内舆论状况，或可有所体会。
9月23日《人民日报海外版》报道称，少数学者借雷语搏出位，做代言捞好处误导市场。报道针对的是，近来有学者在房价、养老等当今社会敏感的热点问题上，不时发出雷人之语，或声称“北京房价要涨到80万元/平方米”、“房价涨到顶就没人投机了”，或表示“延迟养老金，期间男的可以去养老院做园丁，女的给老人洗衣服做点编织”，等等。
虽说报道以“少数”加以界定，但不可否认，近年来类似雷人雷语并不少见。这里不想对这些专家发出雷人话语的动机进行揣测，而想探讨一个问题：在相对成熟的思想市场中，出现这类话语现象是否正常，又该如何对待这些言论？
正如科斯所说，一个运作良好的思想市场的特征是开放与自由，充满了活力。既然如此，进入这个思想市场的不仅会有正确的思想，还必然包括被视为错误的思想。这意味着，对“错误思想”保持一定宽容，是维持思想市场良好运作的一个前提。为什么要对“错误思想”保持一定宽容？这一方面是因为，思想多元化是社会进步的孵化器；另一方面，何为“错误思想”，往往不是非黑即白的简单判断题，而有待于思想市场的检验，否则这将使社会跌入“致命的自负”的困境。
就此而论，对于有些专家学者发出雷人之语，原本不必过于惊讶。哪怕这些人是为了一己之私，这并不能说明公众就会被他牵着鼻子走。既然多数人凭借常识便可指出其荒诞之处，可想而知这类雷人话语未必能对社会造成多大影响。话说回来，倘若这是学者基于专业研究得出的结论，即便为多数人所不认可，这也不表明其中就没有任何学术价值。正因如此，科斯指出：“开放自由的思想市场不能防止错误思想或邪恶观念的产生。但历史已表明，就这一方面来说，压制思想市场会遭致更坏的结果。”
但从另一角度讲，思想市场的开放自由，绝不等于放任无度。正如市场经济有好的市场经济和坏的市场经济之分，一个没有制度保障与学术规范的思想市场，也可能变成坏的思想市场。因此，一个运作良好的思想市场，既有赖于宽容精神也需要自律规范。这其中，尤为重要的是学者要遵循学术规范，坚守学术底线，而不能随意逾越专业研究范畴进行发言。
从这一点来检视报道提到的学者言论，便可看到，这些雷人话语大多超出了学者所应坚守的专业底线。例如“北京房价要涨到80万元/平方米”一语，完全缺乏论证过程，属于典型的无根之说。又如“男做园丁女洗衣”，也与该学者所研究的“延迟养老金”方案无关。至于说出“房价涨到顶就没人投机了”这句话的学者，已经谈不上是在进行专业发言。这些言论放到思想的市场中，也只是一些毫无价值的口沫。在一个相对成熟的思想市场中，这些言论要么很快就会遭到有力反驳，要么根本不会受到公众重视。
基于当前中国的思想状况，科斯更多谈到的是思想市场的重要性，似乎并未涉及相应的学术伦理规范。或者，对他来讲，遵循学术规范与自律精神乃保障思想市场良好运作的必要前提，毋庸赘言。但应该说，面对尚且存在学术道德与规范双重缺失的国内学术界现状，在呼吁对思想市场保持宽容的同时，也有必要强调学术自律的重要性。一个缺乏宽容精神的思想市场，不可能保持长久的活力，而一个没有自律精神的思想市场，同样不可能推动知识的进步。
对于少数学者的雷人之语，公众大可嗤之以鼻，但学术界同行却不该沉默，而应站出来加以反驳与谴责。这样的话，国内的思想市场才不会发生雷语横行、谬种流传的“劣币驱逐良币”局面。
2013年9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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