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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黄灯记6分,新规遇到老问题
 
文/魏英杰
 
虽说通行世界的交通黄灯是由中国人胡汝鼎发明的,这一信号规则如今却在国内引发一场不小的争议。元旦起,被称为“史上最严交规”的新修订《机动车驾驶证申领和使用规定》(公安部令第123号)正式施行。规定施行后,其他记分项没有引起多少质疑,唯独“闯黄灯记6分”遭到网友集体吐槽。
 
对于这一规定,有网友表示,这么做黄灯就失去意义了,还不如直接采用红、绿两色信号灯。如经济学家韩志国在微博上指出:闯黄灯罚款,黄灯就与红灯等同,这不但否定了黄灯的存在意义,也否定了绿灯与红灯的互换功能。还有网友认为这将增加发生车祸的危险。如作家杨葵称,自己试验几十次黄灯问题,很难掌控。DCCI互联网数据中心发布一项“非本专业”的研究数据,结论是:乌龟不会闯黄灯,但人100%情况下照章行驶也避免不了闯灯。
 
修订新规的制度用意是什么?它何以引起巨大争议?在实际执行中,又可能遭遇哪些困境?要解答这些问题,不能不回到相关规定本身,去解剖一下这只“麻雀”。
 
从新规全文看,其重点并不在于从重处理闯黄灯行为,而是为了做好与《校车安全管理条例》的法规对接。《校车安全管理条例》于去年4月份公布施行,其中对校车的使用许可和驾驶人资格进行了规定,因此有必要对相关规定进行修改,使之得以贯彻落实。新规不仅增加了“校车驾驶人管理”一节,而且新增加的14个记分项全部与校车管理有关。可见,这才是新规的重点所在。
 
实际上,新规中并没有“闯黄灯记6分”等字眼。这个记分规定是从规定的相关条文“衍生”出来的。相关条文指的是该规定的附件《道路交通安全违法行为记分分值》中“驾驶机动车违反道路交通信号灯通行的”这一条款。这一条款也非新设,而是根据《道路交通安全法》及其实施条例制定的具体执行措施。还有,闯黄灯记分其实早已有之,只不过之前规定的是记3分,而这次提高到了6分。
 
新规同样加大了其他交通违法行为的处理力度。如闯红灯由记3分改为6分,未悬挂或不按规定安装号牌、故意遮挡污损号牌等由记6分改为12分……所有这些措施,目的都是为了提高违法成本,用重典治理当下交通乱象。应该说,基于当下交通状况,以及从“醉驾入刑”取得较好社会效果来看,全面升级相关规定不失为一种路径选择。在这背景下,新规修订者或许并没有把闯黄灯记6分看得特别重,恐怕更不会料到这会成为众矢之的。
 
但也恰因为如此,闯黄灯行为的特殊性无疑被忽视了,其执法后果也随之明显被低估。与其他交通违法行为不同,闯黄灯在法规上也是一个相对不明确的概念。具体讲,黄灯亮时已越线车辆闯灯乃合法行为,只有未越线车辆闯黄灯才被视作违法。由于这一特殊性,给具体执法带来了很大不确定性。2011年9月浙江海盐发生的一起全国首例闯黄灯诉讼案,引起社会极大关注与争议,就很能够说明问题。
 
在过去,闯黄灯虽为违法行为,却很难得到有效执行,徒具空文。如今,闯黄灯记6分新规也同样面临执行难的老问题。何况,这意味着驾驶人在一个记分周期内闯2次黄灯被记分,就将面临扣留驾驶证、重新考试等后果。违法行为的不确定性及其违法后果的严重性,必然给机动车驾驶人带来巨大心理压力。在一些地方,由于没有安装倒计时信号灯,还存在绿灯和黄灯转换间隔不好把握等现实问题,这也势必增加公众对新规的不满。在这情况下,闯黄灯记6分格外引人注目,并引起网友大吐槽,也就不值得奇怪了。
 
相关部门明确闯黄灯违法、加大交通违法行为处理力度并没错,但造成今日尴尬状况,与规则制定者未能更多地考虑实际,甚至还充满着过度的“制度自信”有关。闯黄灯记分规定虽然只是在一部行政部门规章的附件中体现,但这却是影响千万驾驶人的行为规范,焉能不慎。照理说,在规定出台前,应当做好实际调查工作,并充分向社会征集意见。倘若那样做,或许不至于引起如此激烈的民意回应。
 
新规中还有的条款也体现了这种脱离实际、闭门造车的“立法思维”,如规定“未取得校车驾驶资格驾驶校车的”一次记12分,这在目前显然难以执行。这不禁让人对新规的现实命运感到担忧。
 
2013年1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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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英杰

魏英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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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作家、时事评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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