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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从外地回来，妻子就病倒了。没想这一病，却无端生出不少风波。
妻子的病征倒不复杂，就是头痛。可这痛起来不得了，照她说的，半个脑袋好像分家了似的。工作这么多年，她很少犯这毛病，所以这次把她给整惨了，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做事情。刚开始还能勉强支撑，到后来她不仅坐立不安，连睡觉都觉得痛苦。她说，这头痛把自己的“三观”都毁了。在病痛面前，即使以前抱着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这时候也会变得消极悲观。
有病就得治，何况不知道哪个零部件出了问题。头痛两三天后，她利用下班时间冲进了一家中医院。一名女医生正要下班，让她去挂急诊看内科，查血象。验血报告出来，给的是一位男医生看的。这名医生瞟了一眼化验报告，再看看她焦急的模样，不由笑着安慰她：一切都很正常，你就是太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两天就可以了。医生连药都不给开，就让她回家了。
话是这么说，可还是没解决问题。她怀疑自己或许是感冒了，回家就吃了清开灵、泰诺，但一觉睡起来病情还是不见缓解。第二天晚上，疼痛难忍的她又去了另一家医院，挂了急诊。这次她看的是口腔科，因为怀疑是不是牙疼引起的头痛。当班的年轻医生先开了验血单，又让她躺下来检查口腔。结合验血报告（无异常），医生诊断是下颚发炎导致头痛，然后开单子挂盐水消炎。在医院挂完盐水，她捧着依然发疼的半边脸，将信将疑地回了家。
接下来两天，她按照医嘱，到社区医院挂盐水消炎。在这几天里，妻子的头痛好像捉迷藏一样，白天感觉症状好转，可到下午就开始发作，到晚上就疼不可遏，差点叫爹喊娘。在网上自己查询了一番，她觉得自己既不是感冒，也不像是牙疼，便决定再找家大医院复诊。那天，她自己跑去了本地一家大医院。好不容易看了神经内科专家门诊，医生翻翻病历，很肯定地对她说：你这是三叉神经痛，买点散利痛吃吃好了。她这回开始留神了，回家又上网查了三叉神经痛。网上介绍挺吓人的，说这是“天下第一痛”，她心想难怪如此痛不欲生。
那一晚，她看了这病的介绍后根本就无法入睡，翻来覆去胡思乱想，还默默地在床头掉泪。次日，她想想既然这样，还是要把病给治好。傍晚下班后，她便又去了这家医院。这次她挂了耳鼻咽喉科急诊，接待她的是一位看似年轻干练的小姑娘。查完血常规，听完病情陈述，小姑娘开口说：你这不是三叉神经痛不是淋巴发炎不是细菌性感冒，而是病毒性感冒，你前几天盐水等于白挂了。接着又说：你如果相信我，药不用吃了，回去多休息，多喝开水。她惊讶地望着医生：难道什么药也不用吃？医生说：那就喝点板蓝根吧。
被医生这么一说，她只好又回家了。说来奇怪，接下来几天，病情倒真的奇迹般好转了。可没过几天，病痛又卷土重来，再度让她失去了信心。她打定主意彻查一遍，省得疑神疑鬼。于是，这次她另找了家医院，看的还是神经内科，先后拍了脑CT和颈椎X光。结果显示，颅脑未见明显异常，发现椎体轻度骨质增生。医生诊断，这应该是肌肉紧张性头痛了。对这个结果妻子仍不放心，觉得医生有点敷衍了事。最终，她还是回到前面去过的那家大医院，做了磁共振检查。这次检查的结果是：颈椎间盘变性突出压迫神经导致头痛。
这是最近一次检查结果。从看感冒开始，妻子跑了五六家医院，让七八个医生诊断，心里强烈感觉到：每个医生都对专业非常自信，而这种自信却又是建立在对仪器的过度依赖之上。她说，其中几个医生看完检测报告就直接开药，连摸下颈椎都没有。而我从中却看出了一点荒诞的意味。她头痛的原因是什么，说起来竟取决于她走进哪个科室。你看，内科说她是感冒，口腔科医生说她是下颚发炎，神经科专家又说她是三叉神经痛，要是她不小心走进别的科室，说不定又多出一个病因来。这到底是头痛太难治，还是医学分类太复杂了？
经过这次看病，妻子对自己头痛的原因仍不甚了了。而作为陪看病人员，我都开始觉得头痛了。
2012年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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